Bill Hwang的高杠杆投资往事：曾涉内幕交易做空中国两大银行

当地时间3月30日，SEC和英国金融市场行为监管局（Financial Conduct Authority）发布声明称正在仔细审查与Archegos有关联的6家银行信息，以确认其在近期高达200亿美元的股票贱卖过程中，是否存在任何不当行为。而华尔街自律监管机构美国金融业监管局（Finra）也联系了涉及Archegos交易的银行。

近日，Bill Hwang着实在全球股市中掀起浪潮，其公司Archegos Capital Management（下称Archegos）及其旗下银行开始清算蓝筹股公司的巨额头寸，由此抛售导致个股暴跌，多家银行遭受重大损失。

连日来，Bill Hwang不仅风头压过了美联储、美债利率和土耳其央行，更是以一己之力让高盛（Goldman Sachs）、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野村证券（Nomura）等明星机构惊了一下。随着后者纷纷退出，Bill Hwang仍在这场暴风漩涡里，同时翻新了人类史上可能最大个人投资/亏损的150亿美金纪录。

曾涉内幕交易做空中国两大银行

回溯Bill Hwang的发家波澜史，可以窥见其激情与大胆。但平心而论，无论金融市场再怎么翻了天，只把Bill Hwang 一人推向这场漩涡中心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妥，衍生品，杠杆，银行等都以有意或无意的方式推波助澜。但随着机构的缓慢恢复，即使在恩师罗伯逊（Julian Robertson）可能的支持下，留下了数十亿头寸的Bill Hwang能否重归仍有待观望。

即使在早已见惯起伏的全球金融市场里，全球头号券商与投行集体对一家家族办公室或一个人发出应激反应仍属罕见。但情景在上周五（3月26日）出现了，这事已经发酵到了今天，已至少波及百度（Baidu）、唯品会（VipShop）、爱奇艺（IQIYI）和维亚康姆广播公司等九家公司。同时，还有高盛、摩根士丹利、瑞银（UBS）、富国银行（Wall Fargo）、瑞信和野村六家银行与机构卷入其中。

事件的聚光灯就打在Archegos老板Bill Hwang身上。

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获得经济学学士学位后，Bill Hwang于卡内基梅隆大学（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顺利完成MBA，随即被大名鼎鼎的传奇老虎基金管理公司（Tiger Management）创办人罗伯逊看中，1996年受邀加入老虎基金，负责管理韩国市场的股权交易。

在老虎全球工作五年后，“虎崽”Bill Hwang带着“恩师”罗伯逊给予的1600万美元和自己的资金，于2001年创立了老虎基金旗下的分支机构老虎亚洲（Tiger Asia Management LLC），开始“白手”起家之路。通过采用传统“虎崽”的多、空策略，他曾一度管理着约30亿美元的外部资本，注重东亚地区的科技和媒体等成长型行业，旗下专注于亚洲的对冲基金取得了骄人的回报。

老虎亚洲逐渐成为专注于亚洲的最大对冲基金之一，巅峰时期规模超50亿美元。

虽然2008年，因押注的德国大众汽车（Volkswagen AG）股价飙升而遭受损失，但如无意外，老虎亚洲本该继续发展下去，做大做强。但在2012年，因其在2008年末至2009年间两次涉嫌利用内幕信息做空中国银行和中国建设银行H股股票并从中获益超1620万美金后，虽然至今都没承认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指控，Bill Hwang还是向SEC支付了约4400万美元就中国银行股内幕交易达成和解。

因上述指控，从2010年4月始，Bill Hwang被香港证监会禁止在香港地区从事任何上市证券或衍生产品交易四年，同时也被禁止与经纪商有任何联系，老虎亚洲超3000万美元的获利金额也被如数冻结，老虎亚洲也成为首个被“驱逐”出香港市场的机构。

理论上，Bill Hwang很大可能已经进入全球投资银行的内部黑名单，可2012年与SEC和解并没有禁止Bill Hwang管理其自己的资金。Bill Hwang同年东山再起，拿着2亿美元的资金成立了Archegos Capital家族理财办公室，专注投资中概股中的成长股，彼时为美国牛市最好的黄金时期，也是中概股最亮眼的时刻。9年时间里，他将Archegos资产从2012年创立时的约2亿美元推高至近100亿美元，在美国、欧洲和亚洲的上市股票上押下了重注。

由于涉及内幕交易，Bill Hwang一度被高盛拉入黑名单。但在别家交易商对手从Bill Hwang获取每年数千万美元的佣金后，经多年游说其风险部门后，高盛从去年开始将其从黑名单中删除，再次与Bill Hwang合作。对此，Archegos两名主要经纪人曾表示，对Bill Hwang历史记录的担忧被他创造出的巨大利润所抵消。

规避了SEC的监管要求是Bill Hwang之所以采用高杠杆撬动策略的重要原因之一。

作为家族理财室，Archegos不需要像其他对冲基金那样进行大规模的信息标准披露，前者受到的监管有限，又可以用金融衍生工具持有大量股票而无需披露持仓。由此，在当前的全球金融市场之下，因持续发热的投机性，即使银行等机构意识到Bill Hwang的操作或许蕴含着相当大的风险，但在丰厚佣金的刺激下，帮助后者扩大赌注。

激进且大胆的Bill Hwang格外偏爱用3~4倍的杠杆进行交易。2021年初，Bill Hwang凭借此翻24倍最终赚取了50亿美金自有资产。一改此前高调之态，Bill Hwang以相对不为人知的模式运营着Archegos，同时也在百度和ViacomCBS Inc.等公司上押下了数十亿美元的赌注。

但上周，这些押注适得其反。

对于此次爆仓，Bill Hwang在社交网站上表示，如果你欠银行100美元，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如果你欠银行100万美元，那转而会是银行的问题；但如果你用150亿美元的股票，借助银行的杠杆，撬动800亿美元的头寸，那你与银行都完了。

有两三百亿美元需清算

历史总是相似的。3月26日开闸的抛售潮并不是Bill Hwang头一次被巨额的追加保证金所困。在2008年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 Holdings Inc.）破产后，老虎亚洲因做空大众汽车（Volkswagen AG）（股价一度飙升82%）遭空头挤压后受损，其股价在此期间下跌了23%，曾被要求追加保证金。当时也算平稳度过。

最新消息称，Bill Hwang账面上还有220亿到300亿美元需要清算。

Primitive Ventures 创始合伙人、前丹华资本董事总经理万卉指出，Archegos此次150亿美元的全部头寸被强平，其名义风险敞口达到了超过800亿美元。彭博数据显示，Bill Hwang的杠杆率极高，资产从50亿美元到100亿美元不等，其总头寸可能超过了500亿美元。而对于Hwang的身家，即Archegos的净资本，市场测算或已超100亿美元。

随着上周Archegos亏损的增加，因担心贱卖会压前者持有的证券的价值，向Archegos提供信贷的大宗经纪商此前试图同意逐步有序地解除交易。在3月26日开市前，六家牵扯进来的银行中的四家似乎达成了一项协议，即“无序抛售”将是相互损害的。

但在3月26日，高盛在盘前率先通过大宗交易抛售了66亿美元百度、腾讯音乐和唯品会的股票，之后在下午又卖出了ViacomCBS、Discovery 、Farfetch Ltd.、爱奇艺、跟谁学等股票，截至当天收盘，高盛已清算了约105亿美元与Archegos相关股票。摩根士丹利目前也出售了价值逾100亿美元的与Archegos相关股票。

目前，对Archegos有风险敞口的银行已经公开的包括高盛、摩根士丹利、瑞银、富国银行、瑞信和野村。因平仓时间较晚和较长，瑞信和野村二者损失叠加后占预期总损失的一半以上。

摩根大通证券分析师3月30日在研报中称，由于Archegos“杠杆非常高”，和这只对冲基金做交易的银行整体面临50亿到100亿美元的损失（约合人民币约330亿-660亿元）。Wolfe Research董事总经理丘巴克（Steven Chubak）同日在研报中预计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第一季度的损失可能接近数亿而非数十亿美元，但大多数银行一季度的交易数据向好，应该能帮助银行业消化大部分影响。

接下来的情况就是，高盛、摩根士丹利和其它正争相平仓Bill Hwang的高杠杆头寸的机构将会在这场事故中以不同速度恢复。而至于Bill Hwang 本人，正如其恩师罗伯逊所说，“我希望他能尽快恢复过来，也希望他能吸取教训。”

在被问及今后还会向徒弟Bill Hwang投资后，罗伯逊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我觉得这是个商业上的错误，他比任何人都更受伤害，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他和很多年轻人一起工作，他是个很好的人。”

2020年4月，SEC解除了此前因内幕交易和解协议之下Bill Hwang不得在证券公司工作或经营证券公司的禁令，此举引发了市场对这位明星对冲基金交易员回归的猜想。但在Archegos被强制清算200多亿美元股票后，是否回归以及何时回归尚待观望。

但对其他投资者来说，现在的问题是，大抛售是否已经结束。虽然一些交易员表示，近期的抛售模式在上周五达到峰值表明，大宗交易已经完成。但也有观点表示，从Archegos可能使用的杠杆规模来看，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头寸仍有待被出售。

（作者：胡天姣 编辑：李伊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