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危机,改变自己(少数派投资)
来源:少数派投资
疫情肆虐全球前,应移居泰国的好友邀请,前往一游。
泰国,亦被称为“象之国”,大象在这个国家历来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古时抵御外敌、保护国家,如今卖萌耍宝、吸引游客。看着身边的人们或是为大象的精彩表演拍手叫好,又或是争先恐后的与大象合影。
我好奇询问好友:“大象是否天生易于驯化,乃至如此温顺?”
友答:“众生皆平等,人爱自由,象亦如此。”
随即好友向我描述了人类驯养大象的图景,在大象的幼年时期,驯兽师会用一根很细的铁链将小象与木桩相连,小象经过无数次的反复挣扎,发现这是它竭尽全力也无法挣脱的枷锁,遂放弃尝试。待小象成年后,力量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对自由的渴望已被磨灭,内心的无助也早已根深蒂固,面对同样的铁链与木桩却已再无挣脱之意。听到这,我便无法直视眼前的互动演出,同时也不禁联想到一个心理学上的经典理论——“习得性无助”。
1967年,著名的行为心理学家马丁·塞里格曼指出大多数人从过往经验中获取对控制自我能力的知觉,因而他坚信当一个人在某项实践中不断得到失败的反馈,并达到一定的心理阈值后,他将停止尝试改变现状。
为了验证这一理论,赛里格曼开展了一项充满伦理争议的实验。实验人员通过食物诱惑将24只年龄、体态基本相同的狗引入一个箱体结构,并对箱体结构通电,狗感受到轻微电击,欲逃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诸多努力皆失败,遂放弃,默默忍受电击之苦。
之后,实验人员将箱体结构进行改造,中间放置一块隔板,一边通电,一边没电,狗只需跳过隔板便可逃脱困境,结果如何?大多数狗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尝试,仍然在原地停留,只有极少数狗选择了跳过隔板,逃出生天。这就是赛里格曼通过实验向人们展现的心理学中“习得性无助”这一绝望心理状态的形成过程。
实验至此并未结束,工作人员对参与实验的狗进行全天候观察,发现选择处于通电半边的多数派情绪低落,而身处另一半边的少数派却生机盎然,赛里格曼便指示工作人员将通电区域内“绝望”的狗人为的放置进未通电的区域,狗的情绪显著转好。
实验至此还未结束,工作人员将狗进行编号,从实验步骤伊始重复了这一实验,惊人的现象发生了,此前选择默默忍受电击之苦的狗仍然无法抵挡箱体通电区域内食物的诱惑,仍然没有进行任何逃脱的尝试,并对箱体之外的人类报以希冀的眼神,在感受到人类的无动于衷之后,又一次陷入了绝望,且在日后很长的一段与人相处的时间内,对人类抱有敌意。实验对象没有把过往因诱惑遭遇电击的经历转化成教训,反而在痛苦再次降临之际选择把希望寄予他人,即使它们知道隔板的另一边既是安全之地。
现实里,我亦会时不时想起这个实验,因为其中所反映的理论似乎可以套用在众多的生活场景中。
大多数人,也许都要经历这样一个犯错、重复犯错、犯同样的错的往复过程。
正如斯多葛学派的代表人物威廉·欧文所说:
“许多人度过了一生,但是却重复地犯着同样的错误,他们80多岁的时候也没有比20多岁的时候更加接近幸福”。
每一代人,都会因为诱惑盲目进入自己未知的领域,因为盲目的荷尔蒙经历盲目的爱,因为盲目的诗与远方经历盲目的取舍,因为盲目的收益预期经历盲目的投资,经历泡沫破灭后的“习得性无助”,以及随之而来的“记吃不记打”。
为什么历史会重演?
为什么有所谓的周期循环?
为什么市场中的追涨杀跌总是屡见不鲜?因为前人故事的悲惨程度不足以淹没新一代的狂热情绪,只有亲身经历真实市场的残酷,才能体会接受惩罚的痛苦。
2020年的后半段,正在流动性释放的海洋中遨游的后浪们面对比特币、特斯拉、抱团因子基金眼花缭乱,历史的时针回拨30年,他们前浪被互联网泡沫所包裹,再回拨30年,Nifty Fifty(漂亮50)的走势让前浪的前浪陷入疯狂,又再回拨30年,人们正在经历泡沫破灭之后的1929年大萧条。
历史上每一次金融危机都会造成金融市场参与者的“习得性无助”,无论个人或是机构,其严重程度取决于金融危机的严重程度,1929年的大萧条经过两代人的消化,人们的投资热情才重新燃起,但更多的时候,仅需短短十年,更或是几年的时间,投机者又会再次“好了伤疤忘了痛”,除却上述案例,历史上还有许多类似的相同事件,70年代的黄金、80年代的日本、21世纪伊始的房地产,
而在A股市场,投资者从“习得性无助”到“记吃不记打”的循环往复过程则更加频繁,时间的计量单位甚至可以不用“年”,而用“月”——新一代“韭菜”获取入市资金的难度与速度都让老一辈股民望尘莫及。
杠杆横飞的2015年仍让人记忆犹新,没有经历过牛熊转化以及风格切换的新一代股民对杠杆工具的使用堪称极致,自己囊中羞涩场内借,场内限制繁多场外借,1:10的杠杆比例无论何时都让人触目惊心,而在当年的后浪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那一年,新增股民年龄分层出现显著变化,90后占比同比增长20%。
后续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三轮股灾、连环爆仓、两轮熔断,老一辈股民看着自己辛苦多年积攒下来的辛苦钱弹指之间灰飞烟灭,大多默默关上交易软件,转身埋头继续搬砖;而盲目借钱快速入场的90后需要面对的可就是他们人生中从未面对过的惨烈。
然而,这一轮“习得性无助”似乎也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纵观全球,疫情后的我们又处在新一轮的狂热中,美国新一批散户投资者在科技股看涨期权的钢丝绳上翩翩舞蹈;国内新一批散户投资者在为自己选择的“偶像”基金经理疯狂打CALL;往年疯狂岁月里“谈股论经”的保洁阿姨至少工作地点还身处金融机构,这年头给人们推基荐股的都已是小红书上的美妆博主。
古老且熟悉的故事再一次上演——被财富蒙蔽双眼的“韭菜”们高喊着“我要致富”,手握每一个时代新的“财富密码”,一窝蜂的冲进市场,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集体收割。一夜之间,后浪眼里的“股神”就转变为“碎钞机”,身旁引领自己入市的“人生导师”就转变为“夙世冤家”。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这是大多数投资者“习得性无助”的初始状态,怨天尤人,无所适从,只有极少数人会扪心自问:“我自己做过什么,我从中又学会了什么?”。
人类学家贾雷德·戴德蒙在其著作《巨变:人类社会与国家危机的转折点》中提到,大到国家,小到个人,在发展的过程中大概率都会遭受一场危机或者巨变,不是每一个国家或者个体都可以顺利解决,最终的走向也大相径庭。
戴老师在书中的最后结合人类学、心理学、历史学、国际关系学等诸多边缘学科结合,给出一套自己认为行之有效的“危机处理准则”:
1、直面危机;
2、愿意承担责任
3、明确问题的边界
4、寻求帮助;
5、借鉴榜样;
6、国家认同;
7、诚实自我评估;
8、应对危机的过往经验;
9、耐心;
10、自身灵活性;
11、核心价值观;
12、个人约束条件。
这一系列准则也许还不能称之为真理,但值得我们借鉴。
每一次失败的投资经历过后,我们是否更应该从自身出发,面对“习得性无助”危机,总结教训,明确自己的能力圈,学会观察与选择符合自身风险偏好的优秀管理人,保持耐心,坚守长期投资的理念,获取时间的玫瑰。
“要解决个人危机,你必须承担责任,把危机归咎于别人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贾雷德·戴德蒙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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