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人民币将如何改变我们的生活？

随着数字人民币在四地和冬奥场景开始试点，数字人民币的发行结构和运营逻辑日益清晰。商业银行成为数字人民币运营的主要机构。从官方透露的信息来看，数字人民币最大程度上保留了现有的支付清算体系，即微信和支付宝在数字人民币正式运营后依旧会存在，出现数字货币、电子货币并存，数字人民币钱包、微信钱包、支付宝钱包等同步使用的现象。对此，我们不禁要问，微信支付宝场景丰富，使用较为便捷，系统运行稳定，为何还要发行数字人民币？数字人民币对日常零售场景的边际改善将表现在哪些方面？

一、数字人民币将更加便利人们的日常生活

（一）打破零售场景的交易壁垒，交易更便捷

第三方支付机构之间为了竞争，人为设置了交易壁垒（例如，微信和支付宝在各自的应用场景中屏蔽对方的支付方式），造成了交易障碍，增加了用户额外的支付成本和使用负担（需要同时拥有微信和支付宝等多个APP和对应账户）。

交易壁垒还分割了零售市场，产生价格扭曲。在某个第三方支付机构打造的支付生态中，由于交易壁垒的存在，包含的商家是有限的，市场由之前的“地理分割”演化为“社区分割”（即商家只有加入第三方支付机构搭建的“社区”才能被消费者看到）导致消费者无法充分享受线上电子支付带来的克服地理因素选择商品的便利和实惠；另一方面，现有电子支付生态中，系统运营机构能够通过大数据计算出消费者购买偏好，有针对性地推荐商品，推荐的商品是否是价格最优、质量最好，是否存在消费者歧视（推送符合消费者心理价位的商品，消费者购买而丧失掉的比较其他同质产品机会造成的福利损失），在市场分割的情况下是一个隐患。

数字人民币因为其法定货币无限法偿能力的优势，运营机构无法通过人为设立交易壁垒巩固优势。竞争环境更加公开，消费者对于商品“用脚投票”的选择空间巨大。商户不需要加盟某第三方支付机构搭建的支付生态，有助于市场更公平竞争。市场公平竞争带来的价格下降、质量提升也将直接惠及消费者。

（二）节省兑换费用，降低资金使用成本

电子支付的发展便利了人们的生活，避免了找零的不便和收到假币的风险。但是，现阶段使从第三方支付机构兑回商业银行账户体系需要缴纳手续费，这给消费者，尤其是个体工商户带来了额外的成本。数字人民币定位M0，是法定货币，属于公共物品。数字人民币体系将成为一套惠及公众的免费的价值转移体系和金融基础设施。个人兑出、兑回数字人民币时，商业银行将不会收取服务费，将从两方面提高数字人民币使用者的福利：一方面，将降低全社会的资金使用成本；另一方面，也将减轻现有电子钱包中的资金沉淀现象（人们可以无成本地将暂时不需要的数字人民币兑回到商业银行账户体系），消费者和个体工商户可以有更多地选择配置自己的资金。

（三）偏远地区消费者将享受到电子化支付的便利

大城市拥有较为完备的零售支付场景，有成熟的零售参与主体，消费者使用数字人民币的交易感受与微信支付宝较为类似。但是对于偏远地区的消费者，数字人民币将对他们带来更多的福利改善。偏远地区的零售支付场景不够丰富（也和第三方支付机构推广不力有关），现阶段消费者仍以现金交易为主。但假币现象屡有发生，威胁现金的使用安全；由于交通不便，银行网点相对较少、覆盖率低，纸币破损后的难以及时通过商业银行进行更新，影响现金的使用感受，还可能受到因为纸币破损造成的不必要的损失。

数字人民币运营后，商业银行将利用庞大的线下网点进行数字人民币的推广，尤其是对于偏远地区的消费者，这是第三方支付机构无法覆盖的区域。商业银行本身的信用更容易让偏远地区的消费者接受，通过线下网点逐步搭建数字人民币零售支付场景和生态，帮助这些地区的人们享受数字化的成果。数字人民币克服了现金容易出现伪钞、物理形态容易破损的缺点。同时，借助数字化技术，使得偏远地区消费者更容易获得金融服务。综上，对于偏远地位的消费者，数字人民币的运营将带来更高的边际效益提升。

（四）数字人民币也将便利老人等不习惯电子支付的人群

即使在大型城市，仍有部分群体，例如，老人不习惯使用手机进行支付，在使用现金支付的过程中，面临收到假币、找零出错等风险。在数字人民币场景中，发挥数字人民币可以通过穿戴式智能设备携带的特征，在某智能设备中（例如，智能手环）存入小额的数字人民币，以便老人日常使用。全程使用数字人民币，避免了老人受到假币的可能性，数字人民币全程可追溯特性，也会对商户形成制约，最大程度上避免了商户针对老人的交易欺诈。

二、数字人民币生态下，个人隐私得将得到更好的保护

在以第三方支付机构为主导的电子支付生态环境中，各种金融科技公司打着大数据、云计算的名义，对交易数据进行搜集、整理、使用，并将其作为商品进行出售。客户隐私保护一直是行业的痛点，难以从制度上避免出现数据泄露、个人隐私无法得到保护等问题，这是由于对这些金融科技公司法律约束效力薄弱，非公有制企业逐利性导致的。法律法规的缺失加上监管难度较大，仅靠行业自律很难实现对第三方支付机构的有效约束，客户信息泄露事件不断出现。

中国人民银行拥有并管理数字人民币所产生的全流程数据。商业银行作为运营机构，也将拥有数据的使用权。商业银行有以《商业银行法》为代表的完备的法律体系进行制约，可以通过对现有条款的修订实现数字人民币下个人信息保护条款的完善，速度和效率明显快于为第三方支付机构重新立法。同时，商业银行还面临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保监会双重监管架构的约束。在数字人民币运营中，数据保护和数据治理主要由商业银行负责，将使我国数据治理得到极大地改善，消费者个人数据将更加安全。

三、数字人民币产生的数据有助于人们获得更好的金融服务

数字人民币在运营流通的过程中，将产生很多数据资源。商业银行个人零售场景中，对于个人贷款客户，不仅可以搜集贷款客户个人的资信情况，客户的家庭经济情况、客户关联的各种表现行为都可以通过一定的渠道收集完成，当客户进行贷款时，商业银行对于客户的存款资产、数字人民币场景中的使用数据进行历史性评价，并对其家庭相关成员的金融资产进行联合评价，评估其负债能力，更准确地对个人客户信用水平进行评估，对个人贷款进行准确定价，提高个人获得贷款的速度和效率。商业银行对公场景中，中小微企业贷款一直是商业银行的困扰，其难点主要在于借贷双方信息不对称。数字人民币运营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信息不对称性。当对公客户申请贷款时，商业银行可以利用数字人民币流通产生的数据，搜集、整理企业本身所有的经营管理信息、企业供应链上的经营信息、与企业经营相关的管理信息等，有助于商业银行对公司进行全面的了解。

商业银行还可以根据客户使用数字人民币的情况主动营销。通过分析客户的投资理财、股票买卖、外汇等各方面信息，可以对其进行精准的画像，这些数字资产对商业银行营销目标客户、控制客户风险等有十分关键的作用。随着数字人民币的推广和深度使用，消费者将能享受到越来越丰富、便利的金融服务。

（作者郝毅系中国银行研究院研究员 ）